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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etter 01 情色資本(節錄)
【女性無法接受自己是「被害者」的態度,是否會阻礙女權運動?】
上野千鶴子老師:
這次通信的題目「始於極限」,是我和幻冬舍兩位相識已久的女編輯坐在會議室裡討論出來的。此刻寫出來一看,倒覺得非常適合,所以請允許我先簡單聊聊這個題目。
關鍵字「極限」出自您對我最近寄贈的那本書的評論。那本書叫《想變成可愛、狡猾又壞心眼的妹妹》(暫譯),您表示「能用這種書名,看來已經到極限了吧」。當時我恰好接到與您連載通信的邀約,便將這個說法作為標題,暗指立於極限的我,從自己所在之處審視事物。
極限,意味著前方無路的分界線、不容許更進一步的底線;忍耐的極限、體力的極限;認識極限、打破極限……如此聯想起來,我意識到自己這些年所生活的世界,都位於邊界之內,正如書名所呈現的那樣。而我今後應該擁抱的世界,則是在極限之外。既然要思考今後的世界將會是何種景象,那麼,站在「邊界」上似乎是個不錯的視角。
近日,我對自己長久以來鑽研的主題產生了種種困惑,更萌生了自我審視的念頭。而這也與第一輪通信的主題高度相關,因此,想先大致講述自己寫作的動機與背景,同時向讀者做個自我介紹,再談談我近來的一些困擾。
關於由我的碩士論文改編而成的《AV女優的社會學》(暫譯),其寫作動機非常簡單。用一句話概括,就是死命掙脫「被害者」一詞所編織的牢籠,不以被害者的姿態為「傷害」定罪,是我要求自己背負的態度。
在我迄今為止的人生中,有很多「成為被害者」的機會,也著實從中受益。作為女性生活在日本社會,我在高中時期就進入了原味店、援交等性商品化的世界,考上大學後還當過AV女優,後來進了一家典型的日本企業,一位女主管都沒有的那種(不過,據說我離職之後有了)。有幸得到寫作的機會時,我發覺手上有大量素材,讓我足以作為一名被害者來講述自己的故事,訴說我是如何苦於性剝削、落後封建時代下的企業文化、性別不平等的社會、習以為常的男性凝視,還被「活躍的女性」等口號牽著鼻子走,被迫穿上窄短的衣服與鞋子,任由某種價值觀的毒深入到骨髓裡。如果站在這樣的立場上發表觀點,也許多少能撫慰那些沒有機會發聲的沉默者的沮喪和傷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