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麗塔的最後一個故事：火蛇回歸

麗塔又往火堆裡丟了一截矮松木。香甜的煙霧飄過我們身邊，飄上滿布星斗的天空。她傍著我重新坐回到毯子上時，膝蓋喀啦一聲。她為我煮的一杯摻了肉桂的熱巧克力就擺在那裡，但這回我沒喝。

「佩特拉，我有個東西想要給你在旅行時帶在身上。」麗塔把手伸進她的毛衣口袋。「既然我不能陪你過十三歲的生日……」她伸手遞出一個太陽形狀的銀色墜子，一塊扁平的黑色石頭鑲嵌在它的中心。「如果你拿起它對著太陽，陽光會穿透黑曜石射出亮光。」

我接過她手中的墜子然後舉高，可是，此時沒有太陽，只有月亮。有時我嘗試去想像我看得見自己其實看不見的東西。但我確信這次真的有一線微光從那石頭的中心穿透出來。我來回移動墜子。我把墜子移到太過偏離視線的中心點上時，微光就完全消失了。

我回頭，看見麗塔指著她脖子上一個一模一樣的墜子。「你知道，」她說，「猶加敦人相信黑曜石具有魔力，它是讓迷途的人聚集在一起的出入口。」她噘起嘴脣，棕色的皮膚朝鼻子皺縮，有如龜裂的樹皮。

「他們不該硬逼我去的。」我說。

「你非去不可，佩特拉。」麗塔移開目光好一會兒，才又說道。「孩子本來就不應該跟父母分開。」

「你是爸爸的母親，他就應該留在你的身邊。我們都應該留下才對。」哪怕是我在說這些話的當下，也知道自己聽來像個小孩。

她咯咯笑了，笑聲輕柔而低沉。「我太老了，經不起如此遙遠的旅行。可是對你來說……天哪，一顆新的星球！多刺激啊。」

我的下巴在顫抖，於是一頭鑽到她的身側，把頭緊緊抵著她的腰部。

「我不想離開你。」

她屈起身子，發出深深的嘆息。在麗塔屋子後方的沙漠某處，一頭土狼嚎叫起來，呼喚著牠的朋友。幾隻雞像得到暗示似地跟著咕咕叫，連她的一隻「昏倒羊」也咩咩兩聲。

「你需要一個『奎恩多』。」她說，意指她的一個不可思議的傳奇故事。

我們躺下來仰望夜空。溫暖的沙漠微風吹過我們身上時，麗塔擁我入懷，這是她把我抱得最緊的一次。我一輩子也不想離開這個位置。

她指著哈雷彗星。從這裡看來，它似乎沒有那麼危險。

「很久很久以前，」她說起她的故事，「有一條年輕的火蛇納瓜爾。他的母親是地球，父親是太陽。」

「一條納瓜爾蛇？」我問。「可是太陽和地球怎麼可能生出半人、半獸的——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