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曬吧!艷陽下的小蝦米
我在村裡結交了一票長輩朋友,彼此的日常問候不是「呷飽未」,而是「醬油做了嗎?」要不就是「炊粿了沒?」
雖不是什麼浪漫語言,卻充滿季節感和土地的氣息。像是釀醬油一定是熱到爆的仲夏,炊菜頭粿肯定要等到快過年,冷到發抖的隆冬時分,所有的問候話語,隨時節、氣候或因應作物大出而有所變化。
平常日子,幾乎都是我追著老人家東扯西問,沒想到有一回,我在院子裡曬蝦米的時候,嬸婆竟好奇跑來觀摩。一聊之下才知道,做醬油、炊粿手藝一把罩的她,竟然也有陌生的傳統手藝。
我之所以學會曬蝦米,全賴一位從小在南方澳長大的大姐。有一天,我和南方澳大姐聊天,她突然提起童年往事,無奈說著自家每天餐桌上的菜色都一樣,不是魚就是蝦,要不就是螃蟹,實在吃到怕。大姐說:「每天吃,真的很無聊又沒胃口耶!」
聽她這麼一說,差點笑痛肚皮。雖然知道縱使是宜蘭這樣的小地方,每個人的生活還是會有貧富差距,過的日子也不盡相同,但光是小小的蘭陽平原,農耕種植者的生活,與海邊打魚維生者的日子就有如此大的差異,卻是過去我從來沒有意識到的。
農耕人家的飲食,經常是蒲瓜、菜瓜吃到臉都綠掉,只好擔著菜到市場,好賣錢換些魚、肉回家加菜;在港邊生活的漁民,則經常拿著自家捕撈的漁獲,去跟隔壁鄰居換蝦、換蟹,還嫌吃到煩膩,是不是感覺相當奢侈呢!一樣住在宜蘭,身處差不多年代,生活樣貌竟如此天差地別,讓我忍不住猜想,靠山吃山的原住民,會不會也有山豬、山羌、飛鼠吃到膩的一天呢?
後來,大姐提起自家夏天曬蝦米的景象。她說,要選一種特別尺寸的蝦,不要太大又不能沒肉,而既然要日曬,就一定要選在宜蘭最炎熱,有日頭曝曬的盛夏進行。買了蝦回家,先用鹽水稍微燙熟、瀝乾,再把燙熟的蝦放到水泥地或竹篩上攤平,用最炙熱的陽光曝曬三、五天。
大姐口中曬蝦米的壯觀畫面,立刻攫住了我的心,很好奇豐腴小蝦是怎麼變身為乾扁蝦米的。於是,在夏天剛開始的時候,找了一天衝到南方澳漁港,東逛西看尋找我要的獵物,突然看到一大桶小蝦,旁邊圍著一群阿姨,很認真地剝著蝦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