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   予死予生

八點半，正是夜生活即將開始的時候。

選的餐廳在市中心，窗外燈火闌珊，鄰桌是一對男女，正湊在一起說話，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。

極近的距離下，時吟單手勾著他的脖頸，吧唧嘴，唇瓣在他下巴上蹭了蹭。

顧從禮捏著她的後頸，把人往前拉了拉：「時吟，妳有沒有朋友家人電話。」

她皺起眉來：「沒有、沒有，念念不回家。」

「不回家她去哪。」

她和他拉開距離，坐直了身子，固執地重複：「她分手了，不能再讓她落入渣男的魔爪。」

他聽懂了，側頭看了坐在對面趴在桌子上的女人一眼：「那她父母？」

「很遠、很遠……」時吟挺直了腰，探過身來，又要去拿桌邊的酒瓶子，「我來照顧她，我保護她。」

顧從禮先她一步，將瓶子推到她搆不著的地方：「誰照顧妳還不知道呢。」

她指尖往酒瓶的方向搆，笑咪咪地看著他：「顧老師照顧我。」

顧從禮垂眼。

克制了很久很久的那一層，被一點一點劃出缺口。

他放低了聲音，輕聲問：「誰照顧妳？」

「顧老師、顧老師照顧我，可是顧老師不願意管我……」她趴在桌子上，含糊嘟囔，「那我就自己管自己，顧老師去照顧念念……」

「……」顧從禮失笑，也側過頭來趴在桌子上，和她對視：「這麼大方啊。」

時吟委屈兮兮看著他：「你誰都喜歡。」

顧從禮不知道她這控訴從何而來。

「就不喜歡我。」她接著說。

顧從禮湊近，親了親她濕漉漉的眼睛：「就喜歡妳。」

她眨了眨眼，長長的睫毛刷子一樣刷在他唇瓣上，癢癢的。

時吟開心起來，又坐直了：「那我們一起照顧念念。」

顧從禮一手拎著兩個女式包，左邊扶著一個，右邊牽著一個走出餐廳的時候，周圍的服務生、客人，紛紛向他行注目禮。

坐在門邊位置一個喝醉的男的朝他吹了聲口哨：「兄弟，強啊！」

顧從禮沒注意到別人說了什麼，時吟正湊在他耳邊，背《沁園春雪》。

將兩個狼哭鬼嚎的女人扛上車以後，顧從禮的氣壓已經跌到谷底了。

林念念還是很安靜的，坐在後座上直勾勾地盯著前面看了一下，然後突然整個人倒在後座，又開始睡覺。

邊睡覺邊哼哼，然後在睡夢裡破口大罵：「秦江你他媽不得好死！」

這是，很安靜的了。

相對來講，時吟看起來比她清醒得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