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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醒來,奶油般地◎
這裡,沒有足夠的光線使我是酥脆的
手肘卡在晨昏中,語言在上升
一個工作日的結束,開始尋回自己
從苦的牆柱,舔食回那些鹽粒,屬於精神
我的奔跑何其軟弱?當我面對的方向
正是我意欲逃離的方向。
沙風在哭,若沒有任何打結的樹枝願意在其中滾動
它又如何相信:自我得以遷移
五吋的空花瓶,還是遭人踐踏的河濱?
還是得以生根的裂縫,或廣漠中的一汪池?
「能夠猶疑棲身之所,是件太奢侈的事。」
餐桌的兩端不是座椅,是租來的床與沙發
無法動彈的歡愉。我總是向牆裡那個陌生的人說:
「不是你走,就是我。」我們暴力地共享一切
包括她恨的搖滾,我認為缺乏意義的長途電話
第三人永遠在場的性。
這裡,有無數嚴厲的雨聲,朝我奔馳
不分晝夜。我請房東在鐵皮屋簷鋪上荒謬的假草皮,好一點。
但仍有破口大罵的爭執與油煙,另一個家庭的戲碼
隨時闖入又隨時消失。鬧鬼的
我住在鬧鬼的屋子裡穿戴自己
種植比我生命力頑強的植物
在粗糙的牆柱上舔食,嘗到自己的血,那麼真實
痛苦是我的,醒來的慾望是我的
日日無法擺脫的麻木,也是我的
又一次,錯過了晨昏,在金色薄紗的餘溫中虛晃
這裡沒有陽光的足跡點醒我:
時間頭也不回地離去
我總是在錯誤的時間中醒來
奶油般地,在現實的火候中
很快成為燒焦的疙瘩
◎回首觸碰毒物的捏塑◎
他奶油般的目光,厚且膩
在他的圍堵下,我光裸的羞恥獲得了自覺
逃,我說,身體卻僵著
一雙手就這麼擠壓上來
觸碰所引發的頭也不回的捏塑
狗的尖牙長出,朝那鬧鬼的影子不斷咬去
沒能吠出聲。洞窟卻因此更深
往內窺視,往我內在崩塌之處窺視
扶著欄杆的手在顫抖。那唯一能被稱得上是欄杆的是我的骨幹
我撐著唯一能支撐著我的,唯一能支撐我的是
我的意志令我發疼。
門、門、門
我在廊道上巡邏著
渴望新的隱喻:靠岸、築巢、編織一張善於容納的網
但碰撞聲、墜落的恐懼、網間的縫隙夾著我
記憶,這麼無聲的一隻猛虎
瞪著我,在入口處我不停
不停回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