國中小參考書首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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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果在我的左腳旁,矯健的姿態,張大嘴,伸長舌頭,快速地用她的短腿交換著前進。實在太愉快了,左邊是綠色的山,右邊是藍色的海和天,金色的陽光從中間抹上一大片。
 
看著麥可,我突然想起來了,相思樹是在北美館看到的。
 
白色的空間裡,擺放在地上,一落相思樹幹。
 
那是一個以礦工為主題的畫展,我和麥可去看過。
 
那位前輩畫家,一輩子都在礦坑工作,於是他的畫多以身旁的礦工們為素材,裸露的上身,強健的肌肉線條,頭上戴著頭燈,全身只穿內褲,正舉著十字鎬,或使勁地把煤炭堆入台車裡,也有礦工群聚在洗澡的畫作。
 
據說,礦坑裡非常熱,也缺少水,所以這位畫家有時便用汗水來調墨,每幅畫作裡可能都有他的汗水。真正字面上的意思,揮灑汗水完成的鉅作。
 
那位畫家算是陳澄波的後輩,一樣到日本習畫,但家境不佳,是由地方上的仕紳支持贊助。學成回國後,畫畫無法立刻成為謀生工具,因家境需要,就也進到這仕紳的礦坑工作。雖然做的是文書相關,但身旁全是以勞力拚搏的礦工們,他也愛上了這股生命力,以肉體和大自然對抗的生命之美。
 
相思樹的材質較堅硬耐磨,當時大量地用在礦坑中,作為支撐坑道的主要用料。我們看礦坑裡頭一根根木頭架起,用的就是相思木。
 
記得那畫展的說明文字還提到,當時的礦坑簡陋無比,沒有安全保障,災難頻傳,往往一次坑道崩塌,就死上幾十人,許多家庭瞬間家破人亡。
 
我想像,在幾十公尺下的漆黑礦坑,充滿了危險,唯一擋在死亡和人之間的,就是相思樹。倘若相思樹擋不住的話,便是天人永隔,只能相思。
 
想到這,我看向麥可,他似乎也意識到我的目光,對我微微笑。
 
畫展現場擺放了好幾截相思樹幹,其中一支特別粗大,面向一道巨大的白牆。牆上黑色如煤炭的墨字,是一首由畫家寫的詩。
 
記得還有一件事,非常奇妙,當下覺得荒謬,但此刻我怎麼想不起來了。怎麼會這樣?
 
我看向麥可,汗水浸溼了他白色的頭髮。白色的相反是黑色,黑色是煤炭,是畫作。
 
我想起來了,對了,怎麼會忘記呢?那和麥可也有點遙遠的關係呀。
 
我向麥可開口:「麥可,你記得我們去北美館嗎?」
 
「記得啊,你想起來了?」他似乎也知道我心裡想的,臉上的微笑,慈祥裡有深意。
 
「你記得那個畫家,有畫我們老家安平的漁港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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