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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回,在車上,我累得沒什麼力氣說話,卻又好想說話好揮去對生死的恐懼,妻似乎意識到,淡淡地跟我說:有間牛肉湯不錯,我驚訝。
「哪一間?」因睡醫院看護床而一身疼痛的我問。
「在安平路上運河邊,快到安平呀。」妻回。
「欸,叫什麼名字?」
妻跟我說出那店名,疲憊的我點頭,但感到陌生。
「好吃嗎?」
「嗯,好吃呀,妹妹說爸爸這陣子都去那家吃呀。」
我再度驚訝,想說等之後父親稍稍清醒,要好好來拷問,怎麼有好料的,都沒報給我知道,真不夠意思。沒想到,父親為了逃避我的拷問,就開始陷入肝昏迷,直到最後的最後,我都沒能和父親再一起去吃牛肉湯。後來,我就很常去,望著運河,喝著湯,彷彿想追回點什麼。
父親回天家後,有幾次和妹妹聊起,才開始有點印象。啊,其實爸爸曾經跟我在電話裡提過呀,就是他說肉質不錯,又不會有過度腥味的,因為晚期爸爸的食欲不佳,對很多以前喜愛的美食都敬謝不敏,甚至常吃的牛肉,都沒拜訪了。嘴裡說著好,心裡想著下次要和爸爸去嚐嚐,但我因為忙而沒回家就忘了。這就是人生嗎? 當你很認真地想面對某件事時,常常是來不及的時候。老是後知後覺的我,常常得面對不知不覺留下的淚水。
我的湯碗有個缺
後來幾次,我去那家牛肉湯,也都是獨身一人。靜夜裡,運河的水並沒有停下,就跟我一樣。父親走後,每三個月陪母親去週五早上的門診,便由我代替負責。於是,我總是在剪接和拍片間,衝上高鐵,在週四晚抵達魂牽夢縈的台南,那時刻,在安平可能只有那牛肉湯還亮著燈,等著我這個總是在父母之前遲歸的遊子。
但遺憾的是,幾次我跳上計程車興匆匆地想衝到牛肉湯,來碗鮮甜的牛肉湯前,來份爸爸愛吃的炒牛肉,想像爸爸和我一起吃,但至今為止從未如願。
「賣完了?」我瞪大眼,看看錶,晚上近十點。
「下一批十一點來。」年輕帥氣的老闆回答我。
「可是我上次也沒吃到耶!」我難過地回答。
「真的假的?」可能是我快哭的臉太幼稚,老闆和老闆娘走過來關心。
「真的呀!」
「我們的牛肉很新鮮,差不多賣到九點多會賣完,下一批大約十一點到,你都沒吃到喔?」老闆很親切地再說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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